案 情 简 介
作为学校职工俱乐部的一员，黄德强一般是在下午五点上班。
又是下午四点半，对于一般人来说是快下班的时间，但对于黄德强来说，正是准备去上班的时间。幸好自己家和工作地点都在学校里面，方便不少。从家里走出来的黄德强朝着俱乐部走去。
他最近有点烦。
前段时间自己跟黄玉华打麻将，输个精光不说，为了翻本，自己还跟不太熟的梁家华借了十万元。结果，刚借了没几天，梁家华就天天逼自己还钱，前两个月自己好不容易凑了一万五托黄玉华还给梁家华，但最近，梁家华又开始紧逼了。
手头上实在是没钱，如果能求求梁家华，迟点还最好。
梁家华可不是个好惹的主。
说曹操曹操到，正低头想着，黄德强的眼前就飘来一片黑影。
“黄德强，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抬起头，黄德强看到梁家华伸手拦住自己，说到最后一个字，梁家华的尾音已经开始上扬。
梁建武叹了口气。本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没想到，他今天就找上门了。
“辉哥，”黄德强赔笑：“最近手头实在是紧，能不能迟点还”看看梁家华的四周，四个男青年趁他打量的功夫已经围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去路。黄德强有了不祥的预感。
听到黄德强的回答，梁家华脸上笑容消失，声音也带了一丝厉色“今天你一定要还钱！”
“实在是……”
梁家华没有等他说完，推了黄德强：“反正今天你要还钱，怎么还，你给我先上车”，梁家华指了指停在一旁的墨绿色商务车，点头示意旁边的四个男青年围上来，夹住黄德强。
黄德强觉得有点不妙，看梁家华这架势像要来强的，如果上了车，到时这么多人围着自己，去哪、是否安全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还是留在学校比较安全。
黄德强开始挣扎，他正打算喊人过来帮忙时，一个矮胖青年狠狠地推了一下他，他跌了个踉跄，差点摔倒。
没等他站稳，矮胖青年和其他几个人就一拥而上，前推后挤，把他弄到了十几米外的商务车上。
被推得头晕脑涨的黄德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推坐在车后排座位中间，左边坐的是矮胖青年，右边则是一个体格壮硕的胖子。
为了防止他反抗，一个瘦的男子还则蹲在他的脚边，压制住他。
车已经启动了。
今天的状况十分不对。
黄德强的脑海里闪过了借钱时赌友黄玉华对自己的劝告：“梁家华是混的，你借他钱要小心啊！”
但当时自己已经输红了眼，黄玉华的话只是一闪而过，没有引起太大的重视。
黄德强的心开始发冷。
车上很静，除了梁家华打电话的声音外，没有其他响声。从梁家华的电话中，黄德强感觉到，梁家华要把自己带到南宁市外。
梁家华到底想做干什么！
黄德强的心提了起来：“辉哥，你要带我去哪”
坐在副驾座上的梁家华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来扫了黄德强一眼，眼里的冷意让黄德强的心发颤。
倒是坐在黄德强身旁的矮胖男子用手肘狠狠地给了黄德强一肘：“去哪你不还钱，就带你去做了你！辉哥的钱你也敢不还！”
旁边的壮硕男子也开始笑起来：“就是，这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哥们上门要钱，二十佬，”他朝着矮胖男子叫道：“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不知道死活！”
矮胖男子（二十佬）也很得意：“上一个咱们上门要钱的人死得那叫一个惨啊”
……
一串串恶意的话钻进黄德强的脑子，让黄德强的心悬了起来，他们的话里明显反映出：如果自己不配合还钱，那么，他们就要对自己不利。
钱，自己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凑出来的，但如果这样被他们带走，自己会有什么下场，黄德强不知道。
低着头的黄德强眼角往车窗外扫去。
窗外是江南客运站，路边站着几个警察。
黄德强的眼晴一亮！
今天的梁家华一看就不太好说话的样子，自己还是想办法先下车，跑了再说，梁家华的钱再找人跟他求求情，迟点再还给他吧。
车子就要越过路边站着的三个警察。
黄德强大声喊道：“救命！”
车速很快，黄德强的救命刚喊完，车子就越过了三个警察站立的地方，黄德强感到失望的是，他们并听到自己的喊声，他张开嘴正想再喊一声。
眼前一黑，剧痛在眼眶周围传开。耳边嗡嗡作响。
二十佬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操，居然敢叫警察，我打断你的牙齿，看你还敢再叫！”
“就是，做他！”
“做他！”
一阵兴奋的声音在四周响起，梁家华也出声了：“二十佬，脱掉他的皮带捆住他，省得他再不安分！”
随即，黄德强感觉到一双手扯了几下自己的皮带，但皮带绑得紧，那双手一下子抽不出来。
“靠，这家伙皮带绑得死紧！”二十佬骂出声，壮硕男子的声音响起：“用你皮带不得罗！”似乎是因为抽不出皮带，二十佬同意了壮硕男子的建议：“妈的这家伙就是欠揍！”
随即，在黄德强努力定神的过程中，黄德强感觉自己的手被冰凉的皮带捆住了：“我们老板一年追十几个人债的，有哪个敢不给钱。你知道没有，五里亭那里抢地盘杀死人是我兄弟干的！”
前座的梁家华也在冷笑：“你算什么，区党委的人我们都敢去抓！武警也来干涉了，后来那小子还不是得乖乖给钱。”
……
听到他们在讨论自己不还钱的下场，黄德强的心在一丝丝缩紧。一定要逃！
也许是黄德强的幸运，他们所在的墨绿色商务车居然坏了。不得已，梁家华打电话叫人开车过来，转过头对黄德强说：“你什么时候还钱！”
这时黄德强右侧的壮硕男子也下了车，见有机会，黄德强赶紧表态：“辉哥，欠你的钱我肯定还！不过现在，你看……是不是咱们下车再说。”
梁家华冷笑：“你当我说假的啊！告诉你，不还钱，就做了你！”
见壮硕男子已经离开车子往远处走去，机会来了，黄德强一个侧身，想将自己挪出车后门。
左侧坐着的二十佬马上用手勒住黄德强的脖子：“快关上车门。”
反应过来的梁家华也指使着还在车上的瘦小男子：“你压住他，我关门。”
砰的一声，逃跑的希望又破灭了。
梁建武的心也凉了下来。
闭了闭眼，关上车门的梁家华已经回到了副驾座上。
二十佬叫嚣：“打死这小子！不然他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梁家华恶狠狠的声音也响起来！“不给你厉害看看，你就不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还没等黄德强反应过来，膝盖上一阵巨痛！痛得黄德强弯起身来。
随即，身上各处也传来阵痛，好半响，黄德强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了。
不仅二十佬和瘦小男子用拳头狠狠地捶着他的要害部位，最让黄德强难以忍受的是，梁家华举着一块石头，来回地砸向他的左右膝盖！坚硬的石块敲击在膝盖骨上，还发出了“叩叩”的响声。
黄德强几乎以为，自己的膝盖会被敲断！
“别打了，求求你…….”
黄德强的哀嚎并没有使梁家华等人的暴行停止，相反，脆弱的哀嚎声恰恰让施暴的众人更加兴奋，落下的拳脚也更加有力。
…….
不知道被打了多久，黄德强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拳脚力度减轻，二十佬等人粗喘着气，估计是打累了。
梁家华的电话响起：“是我，车到了…….好，我就叫他下车。”
接完电话，梁家华叫黄德强下车，但想到黄德强的不良前科，他扬了扬手上的石头，：“再跑，我直接敲断你的腿！”
钻心的痛仿佛又再次出现在自己身上，黄德强缩了缩身子，声音嘶哑：“辉哥，我不敢了。”
也许是觉得黄德强被打后不敢逃跑，毕竟不是谁都能受得起这种折磨，尤其黄德强刚被打完，即使想逃跑，估计也没有精力跑得了。梁家华等人放松了警惕。
挪动着身子，黄德强让自己勉强移下车来。。
好机会，他们没有留意到我！
黄德强发现了可以逃跑的机会后，再次不顾一切地往前跑走。
梁家华居然敢用石头砸自己的膝盖，这么狠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如果再不逃跑，会有什么下场他真的不敢想。
一定要跑！
松懈的梁家华等人离黄德强比较远，也没有注意到黄德强的动作，只有一直跟在黄德强旁边的二十佬发现了黄德强的动作，他被黄德强不断逃跑的举动激怒，马上紧跟了上去：“还敢跑，你死定了！”
黄德强不敢停下，也不敢放松，他跑到了公路边上，看到了公路上远远开来一辆面包车。
只要能拦下车就没事了，如果被追到……黄德强禁止自己再往下想。
他一边跑，一边朝迎面而来的车挥手：“停下……救……救命啊！”
二十米……十米……五米
看着车速减慢，黄德强的眼里露出狂喜，得救了！气喘如牛的黄德强停了下来，等着车停靠。
专心于求救的黄德强并没有发现，紧追的二十佬已经到了自己身后。
感觉到有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用力把自己往后推，还没反应过来，黄德强猛地向后倾斜。
这时，二十佬已经越过黄德强身前，转身抓起黄德强的胸口衣服，一拳往黄德强的下巴打去。
来不及反应的黄德强下巴立马挨了狠狠的一记。
但让黄德强心寒的是：本已停下的来车，见到自己被打后，又重新启动，往前驶去！
“停下！”扑上去敲打着车门，徒劳的黄德强做着无用功。
但他的呼喊得不到任何回应，车子很快驶离，留下被甩在地上的黄德强，和二十佬的冷笑：“你以为谁敢救你！你跑不掉的！”
跑不掉！
这句话回荡在黄德强的脑中，跑不掉！
不！我不相信！不知怎的，黄德强突生一股力气，向前跃起，把正要扯他起来的二十佬拉到了地上。
其他人随时都会追上来！没有时间纠缠黄德强撒开腿往前跑。
一旦被追上，自己就真的死定了！
没料到黄德强再次甩开自己，还把自己摔到了地上，二十佬开始怒火冲天，到嘴的鱼怎么可能让他跑掉：“你还敢跑，抓你回来你就死定了！”
充耳不闻，心跳响彻耳边的黄德强告诉自己，一定要跑！
又有车过来了！
一定会停的！黄德强继续挥动着手，告诉自己。
只是，车来得快，去得也快。车主似乎没有看到黄德强的举动，很快擦过黄德强的身边。
刚燃起的希望一点一点被浇灭，黄德强的眼前开始发黑。
黄德强下意识地，摸向裤袋，那里有自己随身携带的折叠钢刀，在车上的时候，没有被二十佬等人搜出来！
不行！
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上气不接下气的黄德强继续往前跑，边跑边告诉自己，要撑下去！
第三辆车，出现了。
已经没有时间给黄德强去想些什么，挥动着手，希望，再失望。
追上来的二十佬狂笑“没有人会救你！你等死吧！”揪住揪住黄德强的领子，二十佬嘲笑道：“你以为谁敢多管闲事我要用毒蛇咬死你！”
二十佬的威胁让黄德强再次回想起石头敲击膝盖时候的刺骨疼痛，没人肯救助他的失望漫延开来，回想起二十佬对他的拳打脚踢、梁家华手上的石头，黄德强相信，为了逼债，再怎么绝情的手段，他们都会做得出来！
如果被抓，就真的死定了！
二十佬的威胁不断响起，屡挣不脱的黄德强耳边只能听到三个字“死定了！”
三辆车急驰而去的背影也不断闪现在黄德强眼前。
堵得黄德强无法思考。
神差鬼使地，黄德强抽出了藏在裤袋里的折叠刀。
……
当黄德强回过神来，手中的刀已经刺了出去，二十佬倒在地上。
自己捅伤人了！
还没等黄德强采取措施，身后传来梁家华的叫声：“二十佬！”
追上来了，要赶紧跑！顾不上倒地的二十佬，黄德强向前狂奔，钻进了前面的树林。
躲在树林里，黄德强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但一停下来，倒地的二十佬的身影就反复闪现在自己的眼前，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伤人了！
自己居然用刀捅伤人了！
黄德强好不容易掏出手机，按下110：“是……是110……我被人绑架，”他吞了口口水：“在逃跑的时候……我……我捅伤人了！”
……
报案后的黄德强停留在树林里，等着警察的出现。
十多分钟后，警车从远处驶来。
看着闪耀的警灯，黄德强仿佛看到了亲人！
……
二十佬倒地后，因被黄德强持刀捅中胸部，其心脏被刺破造成失血性休克当场死亡。黄德强也因此构成故意伤害罪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逮捕。最终，邕宁区人民检察院以黄德强构成故意伤害罪向邕宁区人民法院提起公诉。黄德强家属找到了韦荣奎律师。
……
判 决 结 果
2010年5月，黄德强故意伤害案宣判，一审法院采纳了韦律师的辩护观点，认为黄德强的行为属防卫过当，被害人庞大海等人对于本案的发生有严重过错，且黄德强具有自首以及酌定从轻情节，从鼓励同犯罪分子作斗争的角度酌情量刑，一审法院判决黄德强构成故意伤害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缓刑四年。
宣判后，当黄德强走出看守所，与前来迎接的家人抱在一起时，他流下了激动的眼泪。
黄德强涉嫌故意伤害案
一审辩护词
尊敬的审判长、审判员：
广西广合律师事务所接受本案被告人黄德强家属的委托，并征得其本人同意，指派我担任黄德强涉嫌故意伤害案的一审辩护人。经过详细阅卷、分析并结合合议庭审理，辩护人对公诉机关指控被告人黄德强构成故意伤害罪的罪名没有异议，但认为本案被害人庞大海存在重大过错，被告人黄德强在极度惊慌下用刀捅中被害人庞大海的行为属于防卫过当，依法应当对黄德强减轻处罚；被告人黄德强有自首情节和酌定从轻处罚情节，社会危害性极小，请合议庭考虑对被告人黄德强免予刑事处罚。具体辩护意见如下：
一、被害人庞大海与同伙为追赌债，非法拘禁被告人黄德强，对于本案的发生被害人庞大海存在严重过错，被告人黄德强的行为属防卫过当。
必须看到，本案发生背景特殊：梁家华邀约庞大海等五人向黄德强追索赌债未果便挟持黄德强上车，限制其人身自由并以各种手段逼迫其还钱。
黄德强原是梁家华、庞大海等五人实施非法拘禁犯罪行为的受害者。与一般的非法拘禁行为不同，梁家华、庞大海等人在非法拘禁的过程中对黄德强进行殴打、漫骂、威胁，情节特别恶劣。而庞大海，在非法拘禁黄德强的整个过程中起了积极作用，是主犯。
也必须看到，黄德强是在被恐吓、被殴打、求救无门、精神崩溃的情况下拿刀捅伤庞大海，其主观恶性非常小。
本案一开始，梁家华、庞大海等人就强行挟持黄德强上车要求其归还赌债，并且在被告人上车后，强行将黄德强的手机关机，禁止他与外界联系、呼救，面对五个凶狠的追债者，黄德强只能屈服。（该事实有证人卢小华所作的证言可以证实），梁家华、庞大海的行为已经构成非法拘禁罪，
接着，路经江南客运站时，黄德强看见有警察，其大声喊救命却没有引起注意，他的举动为他引来了危机：庞大海马上用拳头打黄德强的左眼，并威胁说要打断黄德强的牙齿，车上的其他同伙也称要“做”黄德强。于是黄德强开始害怕，不敢再叫喊了。（该事实有《南宁市公安局物证鉴定所关于对黄德强损伤程度的鉴定》予以佐证。）
为了处罚黄德强，梁家华授意庞大海用皮带捆住他，并以言语表示“连区党委的人他们都敢去抓，你算什么”可以说，正是这次的殴打和捆绑使黄德强意识到，如果拿不出钱来，自己可能会遭遇危险，黄德强开始对自身的安全能否保障产生恐惧。
之后，黄德强遭到了梁家华、庞大海等人的殴打，这让他产生了恐惧心理，进一步让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庞大海用左手勒黄德强的脖子，梁家华则去搬石头砸黄建宇的膝盖。作为一个正常人，看到别人为了追债，不仅对自己拳打脚踢，甚至开始用路边的石头来砸膝盖作为追债的手段（该事实由《南宁市公安局物证鉴定所关于对黄德强损伤程度的鉴定》中称黄德强左膝关节前侧有8cm×5.6cm，右膝关节前侧有8cm×7cm的大面积皮肤擦伤可以证实），如果他们拿不到钱，还会做什么举动黄德强根本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他担心生命受到威胁的害怕已经慢慢变成现实。
于是，黄德强趁梁家华等人停车的时候逃跑了。
但庞大海马上追了上去。
有了第一次呼救未果被打的教训，黄德强知道如果这次被人追上，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更残酷的对待，生命安全也未必能得到保障。黄德强跑到桥上拦车求救但接连过往三辆车却无人肯停，他求救无门，已经陷入绝境。在前无救援、后有追兵的情况下，黄德强的精神慢慢崩溃。（该事实有证人陆小凤的报案记录以及证言可以证实。）
更让黄德强绝望的是：他无法甩掉身后的追兵，庞大海已经追上了他。被抓就意味着被打，被用石头砸、被勒脖子甚至……曾经的遭遇使他更加惊慌失措，好不容易挣脱庞大海，没跑多远马上又被庞龙抓住，黄德强的理智在这个时候彻底崩溃了，自己一旦被追上，这次的石头砸的就不仅仅是膝盖了。心理的崩溃导致他在极端恐惧下，在庞大海拉住他脖子的时候掏出了防身的折叠钢刀朝庞大海捅去……
请合议庭注意：黄德强拿刀出来捅伤庞大海，经历了一个被非法拘禁、向警察呼救无果、被殴打、逃跑、再次求救无人理会、被庞大海第一次追上、挣脱后又第二次再被追上、精神崩溃拿刀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黄德强的精神已经极度紧张，在其逃跑却无法甩脱庞大海的紧急情况下，精神走向崩溃的黄德强并没有时间去选择恰当的方式进行防卫，只能凭自己的下意识去动作，抽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小刀……
另外，请合议庭考虑黄德强捅伤庞大海的另一个特殊情节并予以考虑：在非法拘禁的整个过程中，积极对黄德强实施威胁、殴打的人都是庞大海：“二十佬（即被害人庞大海）威胁我，说要带我去博白，让毒蛇咬我，把我放进水里面泡等，后来我在逃跑的时候二十佬来追我，他大声喊，你跑啊，我抓到你的时候你就死”；“二十佬见我喊后，就用拳头打我左眼”；“二十佬就抽他自己的皮带出来把我的双手绑住了”；“二十佬说，你知道没有，五里亭抢地盘杀死给是我兄弟干的”；“二十佬就用左手勒我脖子，梁家华则去搬石头砸我的两个膝盖”； “二十佬则喊，你敢跑，抓你回来你就死定了”（以上内容，摘自黄德强于2009年10月30日22时45分到10月31日0时35分所作的第一次讯问笔录Ｐ3-6）…… 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穷凶极恶的庞大海追了上来，黄德强精神崩溃也是符合情理的。也正是因为知道庞大海的心狠手辣，才导致黄德强理智全失持刀捅了过去……
因此，辩护人认为：黄德强的行为，其行过限，但其情可悯。
二、被告人黄德强是自首，依法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
南宁市公安局蒲庙派出所于2009年10月31日出具的《抓获经过》以及被告人黄德强的供述，足以证明黄德强主动打电话报警，并留在原地等候公安机关的到来，其有自首情节，可以从轻或减轻处罚。
三、请合议庭在量刑时考虑黄德强具有以下酌定从轻量刑情节：
首先，黄德强的社会危害性较小。其的防卫行为针对的是社会危害性极大的犯罪分子，其防卫过当事出有因，请合议庭将之区别于以伤害他人身体为目的的犯罪分子。
其次，黄德强实施的手段并不恶劣，其捅伤被害人的意图只是想逃脱，因此在挣扎过程中捅出一刀后，黄德强转身而逃。但由于黄德强（身高近180cm）、庞大海（身高仅为160cm）身高的差距，阴差阳错之下刺中了庞弟的胸部，造成庞弟失血过多致死。
再者，黄德强一向表现良好，从无犯罪纪录，其投案自首后如实供述自己的行为，并积极配合公安机关的侦查活动，认罪态度好，有悔罪表现，依法可以酌情从轻量刑。
最后，黄德强积极赔偿了被害人家属，得到了家属的谅解。
综上所述，辩护人请合议庭从本案的社会效果，从鼓励同犯罪分子作斗争的角度酌情量刑。对于犯罪行为，《刑法》中特地规定了正当防卫，为的就是支持和鼓励每个公民对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行为做斗争，维护国家利益、公共利益、他人以及本人的合法权益。司法实践中也对于面对不法侵害采取正当防卫后，防卫过限的行为予以宽容，如沸沸扬扬的邓玉娇案：邓玉娇刺死邓贵大的行为属防卫过当，其有自首情节，因此审理该案的巴东县人民法院在查明该案事实后综合考虑邓玉娇具有的法定从宽处罚情节以及其他从宽情节，选择对其以防卫过当刑事责任中包含的免予处罚的规定予以判处。而本案，如果黄德强被庞大海第二次追上时不采取一些举动，那么他被抓后的遭遇可想而知，极有可能酿成另一场因无钱还债而被殴打致……悲剧，悲剧的主角，仍然是黄德强。本案的情形与邓玉娇案的情形何其类似，黄德强的行为属于防卫过当，其也有自首情节和众多法定从宽量刑情节。因此，请合议庭考虑对被告人黄德强免予刑事处罚。
以上意见，供合议庭参考。
辩护人：广西广合律师事务所律师 韦荣奎
二0一0年三月二十六日
